“已經是第六家了。”江寧無精打采地看著車窗外面。

他看的是一幢五層的大樓，樓頂上是很大的一行字——第五人民醫院。

“別抱怨了，還有三家呢。”喵姐也輕嘆了一聲。

沒辦法，整個上午盡跑醫院、殯儀館這類地方，誰都會感覺受不了，偏偏白雲山最喜歡的就是這類地方周邊的房子。

如果沒有那個地頭蛇的指點，江寧絕對不可能想到這些房子。

就算想到，他也沒辦法找到，因為這些房子都不在白雲山名下，而是有各自的房主，那些房主還都很難查，有的在國外，有的是外地投資者。

江寧覺得自己又學了一招。

“仍舊是老樣子？”江寧問道。

“還是老樣子，你、老朱、蔡皮匠查醫院，我和小薇、米莉查那幢房子，米琪負責調度，順便也讓她的小弟們檢查下水道，輸電線管道，通風管道之類的地方。”喵姐開始分派任務。

“我討厭醫院，通風管道都不是連著的。”野丫頭在車裏面嘟囔著。

此刻他們坐的是一輛中巴，也幸好是這樣的車，要不然也沒辦法裝下那麽多人，更不用說野丫頭的設備了。

她的設備一向都是占用體積的大頭。

“我的小弟們已經進去了，我覺得你們在白費心思。”野丫頭從一塊屏幕後面伸出腦袋沖著前面說道。

她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。

每家醫院擅長的方向都不一樣，第五人民醫院最有名的就是眼科，頂多再擴展到五官科，基本上是不會要命的病癥。

那些邪門歪道的法門，需要用到的要麽是悲、苦、哀、愁，恨之類的負面情緒，要麽是死氣。

想要收集這些東西，在另外幾家醫院肯定更合適。

“或許白雲山看中的就是這裏‘幹凈’呢？”江寧回道。

這不是沒可能的，一個垃圾場突然間少掉了一大半垃圾，肯定會引起懷疑，但是一個公園裏面的小垃圾桶變得幹幹凈凈，卻沒人會去在意。

“但願是這樣。”朱世祿嘟囔了一聲，他和這件事沒關系的，完全是被硬扯進來。

不過他也知道為什麽會被扯進來？

外面的人知道江寧是轉世大妖，只有他們最清楚，這家夥根本就是一個水貨，得給他配一個保鏢。

論實力，那只袋鼠倒是挺合適，可惜一只袋鼠想要進醫院，那難度實在太大了一些，只能換成朱世祿。

兩邊分開行動。

醫院這種地方，一向隨便進出，根本用不著催眠，江寧走在最前面，此刻他的鏡片裏面投影出了第五人民醫院的立體圖。

現在醫院也講究信息化，網絡化，有哪些科室？又有哪些病房？全都一目了然。

他在意的只有幾個地方，一個是急救室，一個是重癥病房，還有就是後面存放屍體的地方。

別的地方並不是收集不到死氣和負面情緒，問題是密度不夠。

密度不夠的情況下，想要搜集到足夠的東西，就必須放大法陣的規模，要不然就只能增加法陣的數量，比如每個病房放一個……

“醫生，醫生，快，這個好像不行了。”

“阿明，你可不能死啊，你一定要挺過來。”

“爸——我帶佳佳來看你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，死氣和各種負面情緒彌漫四周，對於朱世祿和蔡文格來說，頂多感覺不怎麽舒服，江寧就不是了，他很討厭這個地方。

平心而論，對於已經人魔合一的他來說，彌漫在四周的這些負面情緒應該是一種補品，吞噬這個的話，至少可以讓精神力變得更強，神魂也會變得更凝實。

有好處當然也有壞處，吞噬什麽樣的情感，就會被什麽樣的情感所左右。

正常人絕對不會願意整天都處於悲傷，淒苦的狀態。

所以這裏彌漫的死氣和負面情緒讓江寧感覺到有饑渴，有厭惡，就像是附身在一條狗身上，看到一坨大便之後，狗的本能驅使他嘗一口，那感覺……絕對酸爽。

他只能強迫自己把心思放在搜索可疑物品上。

“要裝就裝得像一些。”朱世祿搖了搖頭。

“你看出來了？”江寧有些意外，他沒想到朱世祿居然會是一個感情細膩的人。

對於這件事，他只是裝作很起勁，其實是做給謝小薇和喵姐看，特別是謝小薇。

謝小薇一家都死在白雲山手裏，大半輩子都在仇恨中度過，對白雲山簡直是傾盡三江水，難洗心頭恨。

他本人對白雲山沒什麽惡感……當然也絕對不可能有什麽好感。

“好像又沒什麽收獲。”他站住了腳，這裏已經是重癥病房的盡頭了，之前已經去過放屍體的地方。

“會不會法陣很小，聚集的負面情緒或者死氣很少，所以我們沒有察覺？”蔡文格提醒道。

“廣種薄收？”朱世祿明白蔡文格的意思，這樣確實挺隱秘，但是隨之而來的是另外一個問題。

“怎麽傳輸？”江寧問道，他同樣也設想過。

蔡文格說不出話來了。

就在這時，一個護士匆匆忙忙地從他旁邊走過，一邊走一邊嘀咕著：“燈管又壞了，怎麽三天兩頭總是壞？”

“買的是便宜貨唄！人家有關系的。”

江寧無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，果然剛才走過的一個房間，燈光一明一暗。

“聽說前任院長想過全部更換的。”

“你不是都說了嗎？前任院長……知道他為什麽變前任嗎？就是因為他惹了人。”

“呦——一個賣燈管的還能把一個院長給擼了？這可能嗎？”

“怎麽不可能？人家可不只是賣燈管的，知道嗎？所有醫療系統用的電力、照明設備全都選的他家，他家背後有人。”

一個個護士跑了出來，護士大多是女人，女人總喜歡嚼嚼舌根

江寧一直都豎著根耳朵呢，這些話全都進了他耳朵。

他突然心頭一動。

換成平時，他根本就不會想到什麽？偏偏剛才因為蔡文格的話，他正琢磨著死氣、負面情緒傳輸的問題。

他溜達到了那個燈光一閃一閃的病房門口。

“怎麽？你懷疑……”朱世祿是聰明人。

不只是他，蔡文格也琢磨過味來了。

時間一點點過去，過了大概一刻鐘，那個去找人的是帶著電工回來了，電工的肩膀上還扛著一架鋁質的扶梯。

進了病房，站在吸頂燈底下，電工撐開扶梯，爬了上去，打開了燈罩。

燈罩一開，江寧、朱世祿和蔡文格就對視了一眼。

剛才有燈罩擋著，所以看不清楚，現在燈罩拿走了，終於看出了異常。

所謂的死氣並不是某種氣體，和天地元氣一樣，都只不過是一種能量場，這種能量場被聚集和吸收的時候，都會形成某種類似幹涉條紋的東西。

“那個電子啟輝器有問題。”朱世祿眼睛一亮。

有問題是肯定的，幹涉條紋的中心就是這玩意兒。

“這不就和北郊基地的法陣一樣嗎？”蔡文格看得更深，他是用傳音的方式說這話。

本來不管是江寧，還是朱世祿，都沒往這個方向想，聽蔡文格一提，兩個人全都心頭一震。

“我們的法陣難度要高得多，畢竟天地元氣本身很孱弱，首先要把它們激發出來，死氣和負面情緒卻是現成的。”朱世祿在一旁解釋，不過這話更多是在安慰江寧。

江寧並不需要安慰，他也沒什麽挫敗感，畢竟白雲山比他早出身一千多年，再加上那家夥能夠被羅四通視為勁敵，肯定不簡單。

另外羅四通渡劫的時候，白雲山先闖進來，緊接著一隊西裝客就到了……兩邊會不會有聯系呢？

“那間房子。”江寧靈光一閃，他已經明白白雲山玩的把戲了。

他轉身就走。

和醫院離得很近的房子一般都是老式的居民樓，絕對沒有別墅什麽的，因為沒有哪個有錢人願意住在醫院旁邊，雖然這樣看醫院方便，但是從風水的角度來看不太合適。

白雲山買的就是一個單元，兩室一廳，不算很大，正對著那家醫院的後門。

“我們什麽都沒發現。”喵姐靠著門站著，謝小薇則無精打采地坐在樓道上。

“我們倒是有所發現，而且是不小的發現，來這裏是為了印證一件事。”江寧笑著說道。

聽到這話，兩個女人頓時來了精神。

“我來開門。”謝小薇站了起來，

“用不著。”江寧擺了擺手：“白雲山這家夥非常狡猾，他買房子確實有目的，但是目的不在房子裏面，而是在房子外面。”

說著他走到了樓梯拐角。

樓梯拐角的墻壁上掛著一排鐵皮箱子，這些箱子都有鎖，不過是很簡單的鎖，箱子上還有一條縫，裏面是電表，透過這條縫可以看到電表的讀數。

江寧掏出了一根鋼絲，在其中的一個鐵皮箱子的鎖眼裏面搗鼓了兩下。

鎖開了，這是他從那個鳥人身上得到的能力。

裏面就只是電表、電閘和一對保險絲。

“我找到了。”江寧摸著其中一根電線。

這是一根接地用的電線，原本是用來防止漏電的，屬於安全保護措施，重要性遠遠比不上火線和地線，很多人根本不會接它。但是這幅電表卻接得非常仔細，甚至在墻上打了個孔，穿墻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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